逝马游龙

看起来是all爆,但其实是更杂的杂食

【蝎迪迪蝎无差】盗马案(马场驭手×盗马贼)

蝎吃住在大镇附近一个挺不小的马场,做驭手,也要干一切干净的不干净的杂活。蝎是牲口房里的阿多尼斯,更是个马背上的凯撒。与马场一群粗野的汉子相比,按东家的话说,“老爷们屈尊来挑选坐骑时,只他还算得上个体面人”。于是东家也就对他一次两次的闲晃睁只眼闭只眼。

实际上牲口市场里最可看的不过是不时发生的斗殴。蝎正打算结束闲晃回去照看他的宝贝马时,不幸被迪达拉勾住了鹰一样的黄眼珠。

这个矮妖精。这个偷马的贼。

黄头发的半大小子在闹嚷的市集里穿花蝶一样转来转去——踩着那么灵活的步子,胜过过蝎所见过最好的马——几乎是两脚不沾地地分开集市上热烘烘的活物气味和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圆屁股,牵着马向着蝎这边走过来。他像一般家里殷实的农家子弟似的,穿着印花衬衫和低筒皮靴,肩膀上挂着镶黄色花边的小马甲;可腋下一边早已给沤烂了,可见他没有一个出来赶集就让孩子穿上干净衣裳的红脖子庄户老爹,更没有什么骂骂咧咧地替他缝补浆洗的胖老娘。他身边的桩子上拴了一匹灰色粗毛马,而这个鬼东西正神气活现地东张西望着说要“出了这个牲口”,鼻尖亮得发贼。

他对别人说:“这是自家干活用的。我们家不像那些马场,不用盐和酒糟让马长虚膘。”

苍蝇闪着蓝绿的光在蝎的脸前面绕来绕去。蝎烦躁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你当然用不着。你能饮饮这个畜生就算是有良心了。

“上帝保佑!咱们庄户人哪会那些骗人的花活!”他又说。

纯然出于一种捉弄小偷的乐趣和不劳而获的快感,蝎决定代行执法并自行没收赃物。

那小子看他,眼睛像银蓝的鲈鱼一样在他的身上逡,估计把他当成刚进行的二道贩子。他蹲下漫不经心地扳扳马腿道:“前腿不算牢靠嘛。”

“腿可是尖上的好!今年刚六岁,家里用得又爱惜。”

那马腿上挂着半湿不干的绿泥,身上的破毡还是湿漉漉的,像是沾了一夜的露水。蝎捻着毛上的泥,那泥细细地匀在蝎的手上,棕黄里带着绿,夹杂着发白的颗粒。

他又看看马肚子底下,这下八九不离十了。大镇周围几个村庄,一夜能跑过来的里面,只有西边的两个得过河。

“是么。”蝎把手搭上马脖子,“是家里干活的啊。你是不是连夜从尤克金那边赶过来的?这么急着要卖啊?”

迪达拉微顿了一下,随即答道:“差不离。老头子急着想要添一辆大车。怎么的,想倒这一匹?”

“我还真没见过卖马买大车的。你说家里有个漂亮姐姐要备嫁人的压箱钱还差不多。”

“我家里不差这么一匹。你要买就买,摸了这么半天还问东问西的。”

“这年头人们不比从前心眼实在,总跟贼啊骗子啊打交道我也成习惯了。找合适主顾更不容易,这些买马的也狡猾着了,”蝎让手往下溜进马背上七扭八歪搭着的烂毡子底下,压了压嗓子,看见他想插嘴又截断了往上补,“可硬要说也不算难。我刚还见有人要物色一匹差不多的哪。”毡子微微凸起一个丘,仿佛是蝎在手指上使了一下劲。那匹本来丧气地耷拉着脑袋的马突然直起脖子来打了个响鼻,两只前蹄在地上跺起一层灰。蝎从底下捻起两根长长的金色头发,抬起眼皮轻轻打个呼哨,眼风却丢给了半大小子,嘴里开始兴之所至地编瞎话。

“还是你的同乡呢。这可怜的家伙夜里把马拴得好好的,谁想到会让人牵了去呢?老实人是我的老主顾,丢了的那一匹就是从我这拿去的——挺壮实的灰马,牙口跟它也像。”

“会有魔鬼去赏给他们煤块和鞭子的,这些大恶狗。”

“是啊。乡下的马一年到头也没有闲的时候,这两个月最用得上。他只好顶着露水跑到这来,好赶快寻一匹差不多顶用的。”

听这话半大小子乐了,露出一嘴梭鱼一样又白又密的牙:“那可不大妙。这位老兄要早知道我们家卖马,”他顿一顿,蓝眼珠子马蝇子一样死死叮在蝎脸上,“也就不该大老远跑这来了。这可真‘大费周章’啦。”

“是啊。要是成不了,那后面还不知有多少麻烦呢。”“麻烦”给他咬得特别重。迪达拉没再看他,蝎就随便接口:“你要是听我的,那价钱好说。他急着用马,咱们尽可以讲价。”

“你说得好听。家里就只养了一匹这样的玩意儿,能出多少钱?”迪达拉抬起尖下颏指了指那个畜牲,它没精打采地站着,对将来是谁来抽打自己显现出漠不关心。

“原来你也知道呀——‘这样的玩意儿’,压在手里……”蝎说到这压低了声音,“你这没本钱的营生,恐怕自己挨打才算亏本吧。”说完他勾了勾唇角,“打便宜人的事情谁不上去凑热闹?打完一哄而散,没胡子的也管不了。”

偷马的至少并没有表现出来害怕,甚至开始放松起来。他摆出一副顽劣又狂妄的表情,说:“你说得对。没胡子的白拿俸禄,管不了他们,更管不着我。”半晌他又补上一句:“怎么我也能跑得了。嗯。”

“就是大车杠上跑不了马。”

蝎一阵大笑,把马鞭子卷成一束,在手心里一下一下地打着玩。不说话,他只笑。

这双鹰一样的黄眼睛笑得人发毛发虚。

而眼睛的主人最后才慢悠悠开口:“咱们都有赚头不是挺好。”

迪达拉看看周围排成一排的大车杠。大车杠中间见缝插针般地挤满了骡马腿和人腿,腿中间又不失时机地飞着几只苍蝇。

迪达拉撇了撇嘴。

最后他算是厚道地把六成留给了迪达拉。他还记得半大小子揉搓着那张边缘模糊的纸钞,不情不愿地撇嘴说他要灰票。蝎掏出几张更加破破烂烂的零钱,愉快地与偷马贼银货两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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